人间缺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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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翻】【御/降】The boy of winter 冬日少年

标题:The boy of winter

原作:Daiya no A

作者:100demons

配对:御幸/降谷

授权:见上篇




The boy of winter/冬日少年



祖父家总是非常寒冷,所以降谷通常会在毛衣下再套上一件长袖衫。暖风机在遥远的角落里缓慢咔哒—咔哒—咔哒转动着宽阔的橘色扇叶,从左到右循环往复,面目冷漠地注视着屋子上空。

“再往下点。”祖父声音低沉,在烟灰缸上敲了敲纤长的香烟烟侧。

降谷将手向下抚去,感觉到坚硬突出的脊骨硌着柔软的掌心。

“今天练得怎么样?”

在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降谷必须要站着才能为祖父揉肩,额头将将和他的后颈齐平。宽阔的肩膀充斥占满了降谷每一寸视线,是横在他面前一堵温暖的墙,闻起来有淡淡的尘灰和海盐味道。

现在降谷别扭地维持正坐姿势,微微前倾凝视着祖父稀疏的灰发。

“还好。”他含糊地回答

“你是没力气了么?”祖父深深吸了一口,一小股烟雾从他噏动的鼻翼间散开,闪烁出香烟尾端一点深红色,“我都感觉不到你的手。”

降谷用力地揉按,拇指深陷进坚硬的肌肉里。

祖父叹息了一声,向前点了点头:“好多了,好多了。那么,我听你妈妈说上周有一场对西根室初中的比赛。打得怎么样?他们让你投球了,嗯?”

香烟尖锐苦涩的气味漫进他喉咙深处,在他每次试图将它吞咽下去的时候都会烧灼。他用了几分钟把更多空气吸进干燥如沙漠的嘴里后开口。

“左外野。”

祖父双肩一滞而后快速向前抽离,粗暴地碾熄了香烟尾端:“真是对你手臂的浪费。所以呢,你就站在后面看着整场比赛在你眼前结束?”他摇了摇头,“你赢了还是输了?”

降谷把指尖沿着祖父外套下汗衫的褶皱深深按下去。

“小黑投的很好。”他安静地说。

“哼……”祖父哼了一声,“我问的不是小黑,对吧?”

“是场很好的比赛。”降谷木然地重复,回想起那道白光在空中滑翔着,穿过天际的风而后不断下落,下落,下落,七局后西根室6-0,有效比赛,可能我们下次就赢了哈哈,是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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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暴风雪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但是连桥下也堆了一尺多高被风吹起的大雪。降谷隔着紧紧裹住他嘴巴的围巾呼气,品尝着被灼热吐息融化后的雪晶味道。

他在结束清理完这片地方后又热又精疲力竭,而且并不确定他的袜子是因为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而变得潮湿。但他所漆的好球带白线仍真切展露在颜色暗淡阴郁的混凝土墙上,被星星点点的雪花装饰着。降谷扯掉他的手套将指尖按在墙面上。石壁坚硬无情的抵住他布满了茧的皮肤。

足够了。

降谷把连指手套塞进大衣口袋的深处,从学校帆布包里拉出他破旧的皮质手套和一个被小心裹在手套口袋里面的崭新Mizuno棒球,红色缝线下还残留着一点包装锡箔。白色的皮子表面很黏,贴着他的手掌,甚至还粘住了飘荡在大衣袖口上的一根线头。

这是他所触碰到的第一个硬式棒球,降谷让它在两手间来回旋动,心中感到一阵隐秘的兴奋。

“降谷晓,18号,为北海道火腿斗士队投球。”他的手指滑过缝线处,小球像本就是他身体一部分一般安稳待在他拢起的掌心里,皮子和他的肌肤几乎合为一体。

“现在打击的是读卖巨人队第四棒,10号,捕手阿部慎之助,10号。”

降谷做出投球的预备姿势,抬起了左腿。好球带上的四条线悄无声息地回望着他,等待着。

他的手臂鞭子般向前甩去,而后降谷因冲力往后晃了一下,看着小球像一束白色的光破开空气猛烈的向前飞去,将世界扯得四分五裂然后——

它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了无生气的掉落到地上。

“一好球。”降谷说着,蹲下身将球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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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好!”

“啊快闭嘴吧仁。”健咆哮道,将球棒尾端甩在地上。棒球滚动着只在他脚前几英寸的地方就停下了。

“今天的击球练习差不多就到这里了。”监督温和地开口,在他的文件夹上轻轻敲着,“我们先休息五分钟,一年级生去把地上的球为之后收拾好。记得热身,你不会想让自己肌肉变僵硬的。”

男孩们齐声应和着,把他们的球棒和击球手套还有头盔都扔进自己包里放在休息室一侧,互相在别人脚上踩来踩去并用胳臂肘拐对方的肋骨。

“猜猜我得到什么了?”小黑吹鼓着,拽出水壶来用其往脸上泼水。降谷把自己的包往边上挪了挪,以避免被水溅到上面。他把手套从包里捞出来,擦拭着Mizuno标牌上的泥土。

“小黄书?”健咧嘴笑起来。

“说得好像他有勇气去买似的。”村田说道,堪堪躲过挥向他的一拳。

“一群混蛋。”小黑嘟囔一句,用手背擦了擦嘴,“我得到下个月火腿斗士队在札幌比赛的票了。”

“怎么可能!”其他男孩子推挤着围住小黑,降谷在他的脚趾被冲过来的某双球鞋的鞋底钉子踩到前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跟谁打?”

小黑露出兴奋的笑容。“西武狮,在札幌巨蛋。”

“操,”健吹了声口哨,“所以你可以去札幌了,我就只到过那儿几次。”

村田侧过头,上身只转了一半,以至他的胯部差点从侧面撞上降谷。

“喂,监督回来了。”

“好了大家,两人一组!我们做点投球练习来热身。”

小黑伸手勾住了村田的手臂,健搭着仁一起往内野跑去。其他的男孩迅速组好队,边笑着边用沉重的皮手套互相拍打同伴。降谷落后半步跟着他们,独自一人。

“又找不到搭档?”监督低头同情地看着他,眼神友善。降谷无法承受这种目光,转开头去看向一边。

“没关系的,我可以给你找个组,三个人一起——”监督转身看向分散在场地四处的小组。大部分男孩已经开始将球来回抛掷起来,每次接球时深色的皮子都闪出亮光。

“哪个组能再加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停下动作看向监督,他们的手臂柔软平滑的在空中挥动着。

“呃,那么——村田,小黑,不如让降谷加入你们组怎么样。”

小黑侧过身手腕用力把球传出。“可以。”

“好了去吧,”监督拍了拍降谷肩膀,然后晃荡着走去纠正另一个组的姿势。

降谷速度缓慢地跑过去插进小黑和村田距离间的中点上,看着那个球从他头顶上反复滑行而过。

而他的手套沉重地,无动于衷地垂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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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以前曾经问过,在村田结束击球练习后坐在草地上时,他的球棒横放在大腿上。

“你可以接我的球吗?”

村田抬起头看向他并小心地微笑了一下:“对不起啊哥们,”他无奈道,用指关节在金属球棒的棒身上轻敲,“但是,呃,我已经答应黑君今天接他的球,之后我还要练练往二垒传球。不然下次吧?”

降谷点点头,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的肩膀因放松而塌下来。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后,他不再开口询问了。

降谷以前也曾经问过,在监督制定下午练习计划并打扫内野泥土的时候,在其他人到来之前。

“我今天可以投球吗?”

“你知道,我们现在很需要一个外野手,”监督说着靠在用来检查土里有没有混进石块或小石子的耙子上,“你的手臂会对我们大有助益。你看没看过铃木一郎的三垒镭射传球视频节选?你即使不当投手也可以做一个伟大的棒球选手的,降谷君。”

“我可以投。”降谷没有起伏的顽强重复道。

 “可能下次练习的时候吧。”监督不甚在意地回答,拿着耙子转身离去。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后,他不再开口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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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今天练习怎么样,阿晓?”

降谷把运动包放在地上,脱掉他的鞋子塞进门旁的鞋柜里。

“爷爷下午划完船后带着网到的鱼过来待了一会,还留下来点新鲜螃蟹,咱们晚饭可以做蟹肉蛋包饭吃。”

他把袜子从脚上退下来挽成一个球扔到运动包上面,挨着他的风衣和棒球帽。冰冷的硬木地板迎接着他温热的双脚,降谷一路快速穿过过道和厨房门,粉色窗帘因他所带动的气流飘扬起来。

他母亲将头从单薄的棉布后面探出。

“阿晓,你的拖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啦在家要穿上!”

降谷背对她摆了摆手。

“小子!都不跟妈妈打招呼吗?”

“我回来了。”降谷低声道,摆弄着他卧室门上的把手。“我累了,晚饭前想睡一会儿。”门吱嘎一声打开紧接着又被粗暴地关上,降谷一头栽进床里,甚至没有换上件舒服点的衣服。

室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偶尔会被硬木地板上轻微的声响和他被子摩擦的声音打破。床在他母亲挨着他坐下时往下陷了一点,他闻见鱼腥味,油烟气和芍药花的味道。

“阿晓。”她声音非常非常柔软,抬起手温柔地覆在他额头上。“怎么了?”

他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并努力让自己胸膛起伏的间隔均匀而规律。

“发生什么了吗?”

降谷假装没有听见。

“亲爱的,”她说,动作里带着令人难过的爱怜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你知道我可以分辨你是真的已经睡着了还是仅仅在假装。”

降谷蜷起身子避开了她的触碰。“我——”

他的母亲耐心地等待着,而他试图寻找出合适的措辞,困难地试图描绘他内心深处空旷的痛疼。

“我放弃了。”

只有微弱气流,从他的肺部升起,随着他的声带一起在喉咙深处微微震颤,但是吐露出的每个字都在撕扯着他柔软的内里。他并不确定舌尖上辛咸的味道究竟是来自眼中落下的泪水还是被咬破的下唇处渗出的血渍。

“你放弃棒球了?”

他手指本能地屈起想要握住棒球的缝线处却只触碰到了空气。“我只能这样。”

“但是,阿晓,你甚至自从——自从上小学之前就开始打棒球了。”

“我不能投球了。”降谷说。

“你受伤了?”他母亲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他毫不抵抗地任由母亲握住他手腕翻转查看。

“没有,”他说,他想说不定这样才更好,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永远不会消退,永远不会被满足,永远不会停止抓刺他的胸膛吞噬他的心脏,“没有,我没事。”他说,舌尖因谎言变得苦涩。

“那为什么要放弃?”

“我是个怪物。”降谷微微笑起来,他一直一直一直笑到因为泪水而开始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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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桌子上已经累积了一堆棒球周刊,书页平滑没有折痕,闻起来还是崭新的印刷品味。

降谷还没有取消订阅这些杂志,它们依旧被高高摞在门前台阶上,而他的母亲也依旧把这些杂志同一杯牛奶和一小块蛋糕一起放在他桌上。他喝掉牛奶,吃掉蛋糕,然后把杂志留在一边。在之前,他会把里面的内容剪下来,仔细研究收集到的分数统计,幻想着每一个完美的投球。

现在,他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降谷把杂志推到一边,其中有一本掉落到地上,书页在落下时凌乱翻卷着摊开来,露出中间单薄的书脊。

咬住下唇挫败地哼了一声,他弯下腰去将其捡起,指尖向前伸展着,然后——

他的手停住了,落在纸面轮廓坚毅的下巴上,那双看向他的双眸在镜片下微微发亮。

 

                              青道救世主?

                              文/上原浩司

看起来御幸一也似乎无所不能。

在进行过击球练习后(他的其中几次打击越过了外野护栏),御幸在本垒后蹲下开始接球。被明黄的捕手手套武装着,脸上带着从外野也能看见的微笑。每一个投过来的球都被他以教科书般标准完美的姿势接住,一个接一个的快速球落进他掌中。

球速?150km/hr。

“我有几次把投球机调到160,”御幸在一次喝水休息的空当透露道,脸上仍维持着永恒不变的笑容,“但是后来机器开始冒烟而且我还被训了一顿,所以我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当我询问他是否接住了那些球时,他非常理所应当地看了我一眼:“啊,当然了。”

在之前的十五场比赛中,御幸作为一年级生加入青道正选,经磨合后很好地融入了团队,他从未出现过失误或者捕逸的情况。

“百分之九十靠心态和智慧,百分之十靠双手。”御幸坐在更衣室长凳上阐述,用牛脚油涂抹捕手手套。“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如果你自己都没办法信任自己,又怎么让投手去相信你?大概只有一小部分真正有关接球的,是手。你需要有柔韧的双手。”

御幸的双手实际上布满了茧子,手指上带着瘀痕且关节因糟糕投球的磨损生出骨刺,即使再强烈的冲击他几乎也从未移开过手套。

“我能接到任何球,”御幸说,将手套戴到左手上欣赏自己整洁精细的保养成果,“快球,变化球,暴投。任何球。”他将手握拳与手套相击,对我露出了一个狼一般的笑容。

对这个说法仍有所怀疑,我找到青道棒球社副社长高岛礼进行核实,众所周知,她在御幸尚念初中时便挖掘了他。

“御幸是我见过少有的极具天赋的球员,”副社长高岛礼说道,深色的眼睛犀利地审视着球场。她同意在监督青道球员们下午练习的中途闲聊一会,“他的接球,打击,思考计策的能力和对配球的把握,都远远超出了高中生的水准。我见过唯一能和他相媲美的大概是克里斯君。”

高岛礼提到的泷川·克里斯·优,曾是青道捕手但后因受伤而无法继续出场。他的离开给青道主力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使他们急切需要一名技巧和经验兼备的捕手。

“克里斯肩膀受伤后我们确实经历了一段困难时期。他与投手之间建立良好的投捕关系,同时打击能力也非常优秀,而配球能力则更胜一筹。我们将他编入一军,希望他能成为球队接下去三年的支柱。我们期望能和他一同进军甲子园。”她停下来,细致地用手帕擦拭她的镜片。

“世事无常,”她终于开口,“但幸运的是,在第二年,御幸一也决定就读于青道。”

确实幸运,有御幸在本垒后方,青道公认薄弱的投手阵容责任得分率下降了2点,御幸防止盗垒的成功率则令人惊讶的高达86%。

“我们认为在其他队伍逐渐习惯后他的成绩会有所下降。”高岛反驳道,但她眼中却盛满自豪的光芒。

他们今年会同御幸一也一起进入甲子园吗?或者说是,因为御幸一也?

“毋庸置疑。”高岛礼回答。她的声音中毫无半分迟疑,只有坚定地信任。

百分之九十的智慧,百分之十的柔韧双手。

大概并不只有投手们相信着御幸一也。我也同样。

 

[上原浩司现为周刊专栏“四坏球”撰稿。你可以在他的推特@YGKoji和ameblo.jp/uehara-koji. 上与他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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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降谷从购物袋里取出他被皮筋缠绕住的崭新皮革手套,上面充斥着他所涂的男士剃须膏的味道。

他小心解掉皮筋,折叠起来的手套缓缓打开,显露出里面沾满泥土的白色Mizuno硬棒球,看上去像一颗隐秘的珍珠。

在决定去青道的那天,他买了一个崭新的投手手套,把球放进手套口袋里,用皮筋缠住,在上面涂满剃须膏,来缓慢度过他专心学习的寒冷季节。

他将左手放进手套,皮子柔软光滑,手套口袋的形状完美贴合着他掌心的弧度。他将手套举到面前,轻嗅着牛皮味和剃须膏的甜香。

“御幸一也,”他对着手套低声诉说这个秘密,感到心脏不规律的在胸腔里跳动,像一颗飞舞的蝴蝶球,“我相信。”

 

 

 

END.

 


* 铃木一郎的传球被称为镭射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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